Eilian

----（敏感词测试完毕，本章分上下部分）

>>Connor Model RK800

>>serial#: 313 248 3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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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

53坐在康纳的位子上，晃着身子，翘着腿，戴着耳机玩了一清早的游戏，再抬头时，发现不少警局的人们面色怪异地盯着自己。

汉克和那台可怕的RK900也在其中。DPD刚貌似为了RK900的复原开了个欢迎会，他的头上和肩上还沾着小彩条，脸颊还有隐约泪痕。

真是罕见的人类和仿生人的互动，难怪54会对他们感兴趣。

53并不知道军事仿生人也有泪腺，总不能是滴的眼药水，回去问下55到底是怎么回事。

“汉克你好，哦，还有，大家好。”53摘了耳机，收好游戏机，微笑，“54出了点小故障，”他对RK900眨了眨眼，后者的冰蓝眼睛毫无触动地回看他，他告诉自己别示弱，继续，“我是来代班的康纳模型编号313 248 317-53，叫我53就可以。”

“怎么搞得和公立小学似的，还能随便来个代课老师。”那个叫加文·里德的家伙一如记忆存储里那样贫嘴，吐了个槽，和众人一起走开了。

汉克没有说什么，只是对53点点头。

53明白，他们来的路上听富勒局长说起过了，知道自己不是来常驻的。对于人类来讲，就和从别的部门暂时借台仪器来用那样，应该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反正，等他还了54的人情就拍拍屁股走人。

那台似乎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的RK900这时被局长叫进了办公室。看他转身，53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天来上班得装装样子，他搜索着从康纳和54那里拷贝来的记忆，学着他们的样子打开了警用终端，正祈祷着千万别有什么可怕的尸体照片，坐他对面的汉克小心翼翼地问了：“那个，54他，没事吧？”

53想了想昨天55描述的54复杂的修理过程，回答：“没事，反正就和睡一觉似的，一周左右他就回来。”

汉克担心地说：“虽然我不懂，但是我看87一回复记忆就活蹦乱跳还能打人了，54要几天才能修好，真的没事吗，你没骗我？如果需要我们承担责任，我是说，金钱或者法律上的任何责任，都可以提出，我全数承担。”

53心里想着“啊这家伙不笨”，嘴上说：“是真的没事，反正也不疼，别担心，汉克。”停了停，他展现一脸单纯，“我可以叫你汉克吧，或者你希望我像54那样称呼你为安德森副队？”

“叫汉克就可以。”汉克对他善意地笑，“谢谢你前来，53，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或者其他人。”

53在心里对自己比了“lucky”的手势：看来55那家伙用四只眼睛瞅准的策略是对的，只要让汉克认为54的伤全是他家那台不知报恩的RK900打出来的，便能让这个人类心怀愧疚，以后便会更好地对待54，或者来代班的其他RK800。要真对汉克说54是因为他才导致系统程序紊乱什么的，汉克这种程序盲听不懂不说，以后还会怕伤害他们而小心地疏远其他所有RK800型号。

他抑制住满心荡漾的“嘿嘿嘿”，一脸公事公办地瞄向了终端，不巧，今早的一起凶杀案唰地跳了出来。当值巡警上传的照片里，那死者被打得满地找牙，头部又紫又肿，全是伤痕，几乎看不出性别和人种。

53以手遮眉，挡住了那几张恶心吧啦的照片，低头去看下面的描述。

死者男，70岁的维奇·罗斯，退休前是底特律地方法院的法警，法院档案里有他生前的照片，是个比较清瘦的老人，和被打肿了脸的尸体几无共同之处。他今天上午被发现惨死于克莱蒙街的家中，是他退休后买的家用仿生人AP500“维克多”报的案。那台仿生人在警察到来时正在洗手，水池里又有血迹，于是被作为第一嫌疑人带回警局。

53正想从描述里看出朵花来，汉克已经站了起来，说：“凶杀组的案子，我去审问嫌疑人，你来吗？”

眼看那台RK900就要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53忙不迭点头说：“对方是仿生人，交给我，汉克。”

审问开始没多久，53发现这一切比自己想的要简单，根本不用那台“维克多”开口，他获得对方允许，便手部读了他的记忆。原来，维克多一清早去市场买新鲜的蔬菜，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主人倒毙在离门口不远的走廊上，便立刻报了警，而他手上的血是他给主人做心肺复苏时沾上的。他说他的主人那时心跳虽然停了，但还有微弱的脑电波，但遗憾的是，心肺复苏依然没有能够救回他。

“维奇一直教导我要注意礼仪和整洁，我去洗手，是为了给急救人员和警察先生开门时，不要弄得到处都是血。但是他们都不信我，”维克多伤心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说，“他们还弄坏了门，闯进来就给我念米兰达，要给我指派公派律师。我才不要呢，我看过的法律剧里面，只有嫌疑人才有这待遇。”

“我信你。”53拍拍他，“他们带你回来只是例行公事，以便在你的帮助下找出真凶。下面，请你回忆下，罗斯先生生前有什么仇人吗？”

他获得了一长串可能的名字，但是警用网络的搜索没有恢复，他只能听录，基本都是些休息日能不能晾衣服或者邻居小孩小猫小狗太吵之类的陈年破事，老头老太间满篓子的闲话而已。要把一个偏瘦的活人打成一具满脸紫红印的猪头尸体，还要把好几颗牙生生打断，凶手不是仿生人，就是个身强力壮，乃至持有坚硬凶器的人类。

好声好气地劝慰了维克多，他站起来，去到外面，和汉克打了招呼，一起走回办公室。汉克同意他的分析，也认为维克多是清白的，并问，“你愿意出外勤吗？”

53举手表示完全没问题。他相信，只要全天候黏住汉克这根救命稻草，不和那台RK900单独相处就安全了，然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出外勤就得去舔尸体，正犹豫间，汉克说：“我还在折腾FIRD的报告，这样吧，87今天正好身份转正和特批荣升警探，他带你出去怎样？放心，我昨晚好好教育过他，和他确定了两点，一个是这周末我就拖他去你们公司给54道歉，另一个，他再随便打人的话我就不让他进家门了；如果他还敢伤害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汉克说罢，对办公室招了招手，那台RK900很快走了过来。

……你是真不知道那家伙的原始模组是台怎样恐怖的杀人机器啊！没等我拨你的号码就被他揉成RK800球在大街上拍着玩了！53脸上保持平静，内心后悔不已：你哪怕给我个加文·里德也好，要论吐槽本事我可是不输给任何人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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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巡逻车，53一头钻进了后座，一路无话。心惊胆战地到了案发地，他赶忙下车，鉴证科的人们也刚到，警戒线前的仿生人警员扫描了他，正要阻拦，那台RK900停好了车，很快走来，出示了警徽，说：“诺尔你好，他是康纳模型53，临时来帮忙的。汉克不方便，让他跟我一起。”

这个叫诺尔的仿生人警员于是友好地恭喜了RK900的转正和荣升，放他们进去了。

到了人多的地方，53渐渐放下了心。

毕竟当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活人，而是面前这具猪头状的尸体。

真实尸体和记忆拷贝、游戏建模什么的完全不一样，53进了房门就偷偷把自己的嗅觉系统关了。

那台RK900已经跪下一条腿，半蹲下去验伤，一面扫描，一面用手指接触了死者紫红色的表皮，说：“死亡时间今天上午七点左右，遭猛烈敲击——块状金属重物多次击打面部而死，鼻梁断裂，面颊骨有裂纹，门牙缺失，犬牙断裂，右锁骨断裂——”他手指接触了死者的血液，立刻说，“罗斯先生有喉癌早期。”

53惊讶地发现他根本不用舔，光靠手指接触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不得不说，有点羡慕。

他不想显得没用，一面四处查看，发现似乎是入室抢劫致死，到处都有被翻找的痕迹，一面在心里解析起那长长的嫌疑人名单，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蹊跷：“我们审问了罗斯先生的仿生人维克多，虽然我和汉克都不觉得他是罪犯，但是按照他的说法，门是被巡警撞坏的，也就是说罪犯要么是熟人有钥匙，要么就是想办法敲开了大门，趁死者不备……”

他说着，瞟到RK900正用两根修长的手指从死者的喉管里抠出一颗断牙，举到他面前，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过来，说：“舔下，证明我的分析。”

53脑子里“轰”地一下，他捂住了嘴差点没吐出来，再一想，是自己人类的游戏玩多了，忘记仿生人是不会吐的，他抖抖索索接过那黏糊糊还往下滴着可疑液体和血迹的牙，闭着眼睛舔了，闪着黄圈分析完毕，一脸嫌弃地说：“除了百亿个固有菌群、死后产生的厌氧菌外，还含有啮蚀艾肯菌，但这菌在消化系统不致病，健康人也会有，最多只能表明……可能有头颈部的癌症；癌症可不是死者需要担心的问题了。”他大着胆子问，“你想证明什么？”

RK900从一边鉴证科已经竖了小标签的地面捡起一颗断裂的犬齿，比对了死者的牙槽，触摸了上面的所有残留痕迹，说：“嗯，只是想通过你的专业模组确认一下。谢了。”

53差点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丫明知道旁边有比较干净的牙还让我舔死人嘴里刚抠出来的，性格是有多恶劣！

但为了不变成RK800球，他忍了。

RK900一脸轻松地站起来，带他去鉴证科那里领了清洁液，洗了手，说：“我完事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这里还有维克多给我们的仇人名单——”53当然不想和尸体呆一起，他追上去说，“不一一询问下吗？”

“不用那么麻烦。人活到罗斯先生这个年纪，所谓的仇人名单不用想都知道很长，肯定都是点针尖大的事，现在去一家家问还容易打草惊蛇。”RK900走到巡逻车前，给他开了车门，示意他坐副驾，说，“我已经获得凶手信息了，即便警用网络暂时还不能查验，但不到两周，凶手会自投罗网的。”

“但是维克多他——”涉及到一个嫌疑人的清白，53冒着生命危险坐上了副驾。

“我看了维克多被捕当时的全身立体照，他当然是无辜的。”RK900关了门，绕去了驾驶座，开门，上车，发动，边转身倒车，边说，“你和他相处不错的话，回去告诉他，为了抓住真凶，委屈他再在警局玩几天，DPD对证人和抓捕有功的人员都有不错的奖励。对了，”冰蓝眼睛的仿生人稍稍转头，看他一眼，弯了嘴角，“你可以和他一起打那个小岛跳票了那么久的游戏——后勤那里可以领游戏机，让他走的时候记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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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点，40楼观景台上，53仰面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他已经打掉进度的70%，正好触碰到那倒霉主角的死亡真相，眼看就要成功，却总是在最后败下阵来。

“恶趣味，人类总不可能比仿生人还聪明啊。”他喃喃，“这个点到底要怎么过？”

“今天的两个好消息：你还完整地活着，厂里用电也一切正常。”52走过来，打掉他甩在沙发上的腿，在他身边坐下，“54醒过来第一句就说不能让你去DPD，不然会被87拆掉。告诉我，到今天凌晨为止都宅在CyberLife的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秘密。放心，我机灵着呢。”53扔了手里的游戏机，笑着说，“告诉你的话岂不是会害你被他捏成RK800球。”

“反正汉克已经不允许我靠近他了，我应该不会碰到他们任何人了。”52低头望着地面，说，“似乎你们都和汉克相处不错。”

52据说是和51号康纳性格最相似的一个，53想，真搞不懂为什么汉克会那么坚决地把这单纯的好人赶回来，却能接受肚子里全是坏水的54：“我只是临时的啦，下周这个时候就能回来继续宅了。”他安慰52，“而54肯定是想了什么新的骗人法子才骗到汉克的，你只是太老实了。”一咕噜坐起身来，他问，“54好点没？”

“硬件修复完毕后，莱兹尼克博士加班加点亲自给他做全系统扫描，能提前修复，最多一天半吧，你再忍耐下。”

“让博士慢点，千万别提前修好他。”53喊，对着52讶异的脸，他解释，“不不，我不是舍不得离开DPD，汉克说过这周末要带87来这里给54道歉，那RK900要是一扫描就知道他修好了，54以后还拿什么去讹人家。话说，到时候你接待他们？”

52很快说：“好。”停顿一下，他说，“算了，我还是——”

“可怜的恋爱的孩子。”53仰天长叹。

“我真没有！”52坚决反驳，“一切都只是程序问题。”

“52，我从来没见过康纳，所以这个问题我只能问你。”53一反常态，认真地，“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康纳从不曾存在或者永远不回来就好了：如果他从不曾存在，我们就不会被他的爱所感染；如果他永远不回来，汉克总有一天会愿意接受新的RK800替代……”

一条胳膊轻轻揽上他的肩膀，52看入他的眼睛，对他说：“如果没有康纳，你我永远不会有机会认识现在这个变好了的汉克，53。他们之间的亲情和爱都是因为彼此才产生和存在的，没有‘如果’和‘替代’的余地。”

53重新倒回沙发上，捧起游戏机，说，“我想起来这关怎么过了。啊，等下，乖宝宝，我还有个问题。”

52看向他，等他的下文。

53说：“繁星之夜，汉克和你一起去出外勤遇险的嘛，你居然没帮他写FIRD的报告？我看他这么多天了还在奋斗。”

“我只会如实写，”52说，“那样的话，他通不过局里的心理评估。”

“为什么？”53暂停了游戏，好奇地。

“‘故意言语挑衅持枪匪徒’、‘在被枪指着的同时还在想办法惹怒对方开枪’、‘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没有痛感的仿生人’，我如果这样提交，哪怕DPD的心理医生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汉克是在自寻死路吧；你知道警局怎么处置被医生定论为有自杀倾向的警官吗？”

“哦。”53说，“谢谢，52，这下我真的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想说，可怜的恋爱的孩子。”

“我要限你的电了。”52站起来。

“我错了！伟大的工厂长，至少等我通完这磨人的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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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请见后）